「偶爾」與「偶而」
「偶爾」與「偶而」兩詞,義同而調異,有人因而欲探其究竟。
現在將翻檢手邊資料之所得及淺見報告如下:
「偶爾」一詞早見於《列子‧楊朱》:原文作「
鄭國之治,偶耳;非子之功也。」
註「治國者偶爾」。
其中有原文作「偶耳」,註文卻作「偶爾」的不同。
這句話的背景是:
子產相鄭,專國之政;三年,善者服其化,惡者畏其禁,
鄭國以治。諸侯憚之。……而有兄曰公孫朝,有弟曰公孫穆。
朝好酒,穆好色。……子產日夜以為戚,密造鄧析而謀之。…
…子產用鄧析之言,因間以謁其兄弟,而告之曰:「……子納
僑之言,則朝自悔而夕食祿矣。」朝穆曰:「吾知之久矣,擇之
亦久矣,……以若之治外,其法可暫行於一國,未合於人心;
以我之治內,可推之於天下,君臣之道息矣。吾常欲以此術而
喻之,若反以彼術而教我哉?」子產茫然無以應之。他日以告
鄧析。鄧析曰:「子與真人居而不知也,孰謂子智者乎?鄭國
之治,偶耳;非子之功也。」
其「偶耳」的意思是「偶然而已」,是「湊巧碰上而已!」;
因為「耳、爾」兩字同音,所以在古書中兩字通用,這就造成
原文的「偶耳」到註文作「偶爾」的不同,意思都是「偶然的
、湊巧的」。
以上資料見引於「中華書局」的《辭海》,「中國大辭典編纂處」
所編的《國語辭典》,由《國語辭典》簡化而成的《國語辭典節本》、
《國語大詞典》;而《中文大辭典》以及「三民書局」的《大辭典》
也都有記載。不過各辭典收錄詞條的情況並不一樣:
在《辭海》裡,收錄「偶然法、偶然論、偶然發生、偶然變易」
等「偶然」的衍生詞,但是卻沒有收錄「偶然」,也沒有收錄「
偶爾」與「偶而」。
《國語辭典》及《國語辭典節本》裡,都只收錄了「偶然」
「偶爾」兩詞,沒有收錄「偶而」;在「偶爾」之下的解釋裡,引
了《儒林外史》「偶爾遣興之作,頗不足觀」。故事在《儒林外史》
第十五回:「葬神仙馬秀才送喪,思父母匡童生盡孝」裡,請自己
去觀賞。
《中文大辭典》除了收錄「偶耳」「偶然」「偶爾」以外,更有
「偶失、偶合、偶成、偶見、偶吟、偶作……」也都是偶然的意思;
但是未見「偶而」一詞。
《大辭典》裡沒有「偶而、偶爾」,也沒有「偶然」;只收錄
「偶筆、偶有性、偶然藝術」幾個詞是偶然的意思。
至於比這些早的《辭源》(商務印書館民國4年出版),在「
正編」裡只有「偶性、偶然變易說」,到「補編」才出現「偶然」。
既然這些有名的辭典都沒有「偶而」,
那麼「偶而」一詞在何時何書出現的呢?
就我手邊的資料而言,「偶而」一詞始見於
「重編國語辭典」「偶」字下的詞例。
民國70年11月臺灣商務印書館「重編國語辭典」裡,收錄的詞條只見
「偶然」及「偶發、偶現彗星、偶性、偶素」,既沒有《國語辭典》
已經收錄的「偶爾」,也還沒有後來收錄的「偶而」。
《重編國語辭典》面世後,又繼續進行著「修訂」的工作;
到後來修訂完成的《重編國語辭典》電子版,才變成現在大家
在教育部網站上所看到的情形:收錄了「偶爾」與「偶而」,視
為同義詞。
偶爾:ㄡˇㄦˇ 有時候。西遊記˙第二十九回:「貧僧偶爾
相遇,故寄書來也。」儒林外史˙第二十回:「因與馮
先生相好,偶爾同船。」
亦作「偶然」、「偶而」。
相似詞:偶然、有時、無意
相反詞:每次、屢屢、經常、常常、時常、一貫
偶而:ㄡˇ ㄦˊ 有時候。初刻拍案驚奇˙卷四:「人間偶而
呼為盜,世上於今半是君。」
亦作「偶然」、「偶爾」。
偶然:ㄡˇ ㄖㄢˊ
碰巧,不期然而然。三國演義˙第十三回:「至夜席散
,汜醉而歸,偶然腹痛。」初刻拍案驚奇˙卷八:「陳
大郎也只道是偶然的說話,那裡認真。」
有時候。唐˙元稹˙劉氏館集隱客歸和子元及之子蒙晦之
詩:「偶然沽市酒,不越四五升。」 紅樓夢˙第二十回:
「寶玉笑道:『只許同你頑,替你解悶兒。不過偶然去他
那裡一趟,就說這話。』」
亦作「偶而」、「偶爾」。
相似詞: 無意、偶爾
相反詞:經常、常常、時常、必然、慣例
特別引起我注意的是「偶然」一詞最後說:
亦作「偶而」、「偶爾」。
既然「偶爾」與「偶而」兩詞,都有古人用過,
身為子孫後代的我們,只好「概括承受」,
這就形成「偶爾」與「偶而」兩詞,義同而調異的現狀了。
雖然有許多人跟我說:他偏愛「偶爾」,不喜歡「偶而」。
但是我都告訴他們:也不可以否認有「偶而」一詞的存在。
至於「偶」字究竟是從「木偶」引申出「對偶」以後,再
引伸出「偶然、湊巧」的意思,還是因假借作「遇」字得了「
偶然、湊巧」的意思?那是另外的問題,我們在這兒暫且不討論。